北京时间2014年6月8日中午12点,我独自一人乘坐从台北车站驶往台湾新竹县的列车,一小时后又转乘巴士到竹东镇,再从竹东汽车总站搭乘小巴往清泉村。小巴开在狭窄的盘山路上一个多小时,途中遭遇好几处塌方和几场大暴雨,险象环生。难怪在新竹火车站的列车检票员大哥会好心地对我说:“小姐,现在是汛期,去清泉很远,都是盘山公路,很可能遇到塌方哦!而且还要转车咧,你晚上没法回到新竹住了。”
▲ 本文作者与三毛梦屋现任管理者张东旭先生合影
圆梦清泉,幸福如我。
这是我36年来的第一次圆梦之旅,带着自己和许多朋友多年的心愿,我从台北出发,一路风尘仆仆、兜兜转转,为寻找我向往多年的“三毛梦屋”。
小巴颠簸,沿途的美景却令人迷醉:大片大片郁郁葱葱青翠欲滴的绿色,醉了双眼;顺着山道叮叮咚咚流淌的泉水,清澈美丽;几处小型的瀑布倾泻而下,如同一条条玉带,水气朦胧;湿润的空气合着雨水飞到脸上,清甜干净。
终点站清泉村终于到了。远远就看见一座美丽的吊桥悬在玉带般的山泉水上,牌匾上书:清泉吊桥。我深吸一口甘甜的空气,轻呼一声:“三毛,我来了!”
20多年前,当我还是充满梦幻思想的少女,三毛的流浪文学就像甘露,滋润了我当时无比渴望陌生世界的心田。三毛的文风是如此真实和浪漫,她与丈夫荷西的爱情故事令我和同学们心生感动。当年许多女孩的爱情梦想,就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像荷西一样对自己无比呵护的爱人。这位游历了50多个国家的传奇女性,在经历了最惨痛的丧夫之痛后,几乎一蹶不振,于1991年在台北用一条丝袜结束了她年仅49岁的生命,消息传来时,让人心碎。
清泉村,正是三毛在丈夫荷西去世数年后,一次偶然的旅行经历遇见的地方。她惊叹于清泉的美丽,如同自己前世梦中的缘分,便租下一间民宅,作为自己隐居在此三年埋头创作的“三毛梦屋”,借着动人心魄的青山碧水,慰藉她那充满伤痕的心灵。如今,“三毛梦屋”已由之前的房东后代接管,将之改造成了一家小型的咖啡小屋,供游人回味、欣赏,而不是凭吊。
我常常在想,在人的一生中,有些事如果现在不做,一辈子都不会做了。我从台北这个繁华现代、充满喧嚣的的国际大都市走来,融入到这最偏远安静的小山村,正如当年的三毛,我正踏着她的足迹,走进她的心灵,在心中与她对话。
是的,亲爱的三毛,我来了,就住在你当年居住过的清泉村,暮色弥漫下,那些山好像是突然钻进迷雾中,瞬间消失不见。耳边传来店家特意播放的悠扬的音乐,空气如此清新,突然觉得我也好像变成了山上的神仙。在山里睡觉的感觉很奇妙,打开窗户,凉爽舒适,不开空调,居然也没有蚊子,只听到窗外那个山间的小瀑布哗啦啦的水流声音。闭上眼,竟全是你的影子在眼前晃,你在对我微笑,似乎也知道我来到这里,你的嘴一开一合,仿佛在与我对话。在这样的时刻,你已俨然成为了我的朋友、大姐,不再那么神秘传奇和高高在上。这一夜,我完全无法入睡。
▲ 三毛故居入口
走进梦屋 找到真我
清晨,沐浴妆扮,我特意穿了一身彩衣,一夜未睡却神采奕奕。从谷上民宿走山路仅三分钟,就见到一根石柱旁有一张三毛在沉思的照片,“三毛故居”就在我眼前。故居整洁干净,风格正如三毛在书中描绘的那样,另类、文艺、质朴。绿色包裹着小屋,清泉吊桥近在咫尺,山间的天主教堂传来动人的钟声,一切恍如梦境。
信步走进“三毛的家”,品味那些照片和文字,抚摸三毛曾经用过的生活用具。耳边传来“不要问我从哪里来,我的故乡在远方,为什么流浪,流浪远方,流浪……”这首三毛作词的“橄榄树”,经台湾歌手齐豫的演绎,早已红遍大江南北。亲爱的三毛,喜欢你整整25年,年少时最大的梦想,就是想沿着你的脚步,和你一样,与心爱的人浪迹天涯。如今的我,虽未走遍万水千山,却也经历了小半截人生沧桑,足迹游历过30多个国家和地区,所以才更加懂得你的幸福、你的快乐和你的痛。我带来了我写的书,扉页的第一句话就是:“年少时崇拜三毛,总期待远方的路。”或许正是你在冥冥之中的召唤,让我走到今天,走到这里。将我的书交给“三毛梦屋”的管理者东哥,我如小学生交作业般忐忑。特意带来两本你的书,请东哥帮我题字盖章,听他讲你在此居住时的故事。你我虽从未谋面,时空相隔数十年,我却真真实实地感觉你时时刻刻活在我的心里。看到你的照片,听到那些熟悉的音乐,身临如斯美景,突然就热泪盈眶,眼泪止也止不住。我这颗刹不住的野马般的心,在此刻,在这里,终于找到港湾。
恋恋清泉,我终于找到了“三毛梦屋”。从此,你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,已然成为我逝去的挚友和亲人。爱上三毛,其实就是爱上我心中那个真正的自己。你的本真与不羁,恰似那个最初的我,你微笑地鼓励我:为了心中的梦,好好地、美美地活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