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南沉香是南方特有树种白木沉香香树。它的香树脂液历经百年沉积凝结成香的自然奇观,堪称香木“舍利”,其中尤以海南沉香为珍。海南沉香古称“崖香”,又称“琼脂”,海南沉香自古享有盛誉,被公认为众香翘首。
海南岛古称为崖州。汉武帝刘彻于元封元年(公元前110年)在海南岛设珠崖、儋耳二郡。其后自东汉、三国、两晋,直至北魏时期,海南岛概称为朱崖州。自西汉元帝时弃守海南岛,至南朝萧梁王复置崖州于海南岛,在唐朝、五代及十国时期,均在海南岛设立行政建置崖州。两宋和元明清,则演变为琼州。因此,产于海南岛的沉香,被称为崖香和琼脂,则肇始于此。
早在唐宋时期,熏香就已成为古人文化活动的一项重要内容,与日常生活的诸般雅事密不可分。宋代文人雅士即把“插花、挂画、斗茶、品香”视为修身养性的四般雅事。古诗“红袖添香夜读书”就非常形象传神地描绘了古代读书人的生活一瞬:秋日,书生秉烛夜读,一炉沉香,香气氤氲,之间品茗或小酌,意兴盎然;月色隐去,凉气渐来,当一位美人悄然而至,续香于炉,俄顷又悄然而去……无声胜有声,此时,诗人都陶醉,读者也亦然……
周围及列国众香争旖旎,唯有崖香秀芳非。沉香纳惠集灵,是敬天礼神的灵物,也是颐养性情的信使;是启迪才思的妙珍,在馨悦之中能调动心智的灵性,更是祛污驱秽的良药,它能在悠然书斋琴房,飘渺于庙堂神坛,能在静室中闭观默照,怡情助兴安神开窍。
一抺沉香,清心涤滤。在暖日斜阳之中,以香会友,是都市丽人的一种绵绵温存; 于落花飞雨之暇,抚琴弄弦,是骐骥才俊的一曲会面雅长歌,当暮鼓晨钟之时,虔诚礼佛,乃空灵雅士的梵呗心声。惜凤雏微恙之虞,杏林点香,苏仙公橘井流都芳名。
世界上佛教、道教、基督教、伊斯兰教、天主教等宗教在几千年的沧桑岁月中,都以不同的文化信仰影响着人类进程和世界历史。尽管各大宗教的信仰不同,但在各教宗中却有一个共同的信物,这就是沉香。
皈依教廷的信徒都知道,在《圣经》约翰福音第十九章三十九节提到:“又有尼哥底母,就是先前信夜里去见耶稣的,带着没药和沉香,约有一百斤前来,他们就照犹太人殉葬的规矩,把耶稣的身体用细麻布加上香料裹好了。在耶稣钉十字架的地方,他们就把耶稣安放在那里。”沉香是耶稣降世前,先知带来世间的三件宝物之一(沉香、没药、乳香)。去过罗马古城梵蒂冈的善男信女,在教皇弥撒时,也许能感受到和天籁之音一起氤氲的淑雅沉香。
佛说:“香为佛使”,佛界所指“香为信心之使”,意为香气能通达人之信心,为佛所使。沉香在佛家的日常践履占有崇高的地位,佛寺黎为“香刹”、“香界”。佛殿称为“香室”、“香殿”。僧众所穿袈裟,是香薰之衣,名为“香衣”。沐浴灌洗之水,是沉香与诸香和合为一的净水,又叫“香水”、“香汤”。供佛、礼佛用的香品,以沉香为主要香料精制而成,称为“香烛”、“香火”。供奉香火的桌几,用沉香木作首选材质,故曰“香案”、“香几”。
佛教的最高境界为“香国”,形容佛国香气为众生修持的结果。佛经《维摩诘经·香积佛品》记述:“有国名众香,佛号香积,今现在,其国香气,比于十方诸佛世界人天之香,最为第一。”“其界一切,皆以香作楼阁,经行香地,苑园皆香,其食香气,周流十方无量世界时,彼佛与诸菩萨,方共坐食。有诸天子,皆号香严。”“于是香积如来,以众香钵,盛满香饭,与化菩萨”“又诸毛孔皆出妙香,亦如众香国土诸树之香。”在这里,佛国叫“众香国”,佛号叫“香积”,天子叫“香严”,住的楼阁以沉香木制作,行走的地方是“香地”,吃的饭是“香饭”,连毛孔里散发出的都是隐隐香气。他们真是十足的香人,凡世众生,岂不艳羡!
菩萨的行法不过六度,六度又不过三学。三学就是“戒学”、“定学”、“慧学”。佛教认为沉香是通“三界”的圣洁灵物。佛学把世间分为三界,即“欲界”、“色界”、“无色界”。欲是“贪求”,色是“物质”,无色即是“精神”。脱离贪婪的欲望,物质的享受,精神的桎梏,以求达到“无和空”的境界。因为香为信心之使,众生为了修持到香国香积菩萨的美德,在礼佛修行的心路上,沉香是“通达”的灵慧圣物。
明代香学大家周嘉胄以及胡节轩、盛茂开,被世人并称为“金陵三老”,在其香学巨著《香乘》中,以十万余字,二十八卷恢宏篇章,详解香学奥义,囊括香典大成,为历代香家所推崇。对海南的清淑香气,周嘉胄极尽华美辞藻:“大抵树木本无香,须枯株朽干,仆地袭脉,沁泽凝膏,蜕去木性,秀出香材,为焚爇之珍。”明代医学家李时珍,推举沉香为理气通窍、益精壮阳的良药,并广引蔡绦《丛谈》佳句:“占城不若真腊,真腊不若海南黎峒。黎峒又以万安黎母山东峒者,冠绝天下,谓之海南沉,一片万钱。”现代谓之“沉香是香中之王,是香中钻石”。
海南沉香研究的另一集大成者,是清代光绪年间张嶲、邢定纶、赵以谦,他们纂修的海南岛地方志《崖州志》(香类)卷中,把海南沉香归结“三品”,一是沉香,二是笺香,三是黄熟香。海南沉香的至尊菁华是棋楠。《崖州志》曰,沉香质坚,棋楠质软。味辣,有脂,嚼之粘牙,麻舌,其气上升,掐之痕生,释之痕合。挼之可圆,放之仍方。锯则细屑成团,又名油结,上之上也。如是特质,为棋楠卓荦芳华的灵秀所在。
棋楠香有绿棋、紫棋、黄棋、黑棋、白棋等,是沉香诸品中的奇绝蕴积。棋楠看起来像木,实际呈膏状。木纹与膏丝互交错,膏液与油结相缠绕,清氛与淑雅共绵长。棋楠香秀外慧中,卓尔不群。色比金而有裕,质参玉而无分。蜜披氛而柔软,香如兰而灿然。沉香最动人的地方,是它的“沉”,有沉静内敛的品质。也在于它的“香”,香而不艳,浓而不俗。海南沉香香气清雅、透澈、甘甜、纯正、远引、柔和、笃厚、鲜灵。是众香之王。
海南沉香沉静地蛰伏于林泉丘壑,不为靡丽浮华所动。沉精蓄瑞,厚德载香。历经千百年的消融吐纳,集天地之精华,终成木中钻石,是岛中之瑰宝。沉香可谓高山仰止的生命传奇!感念沉香精神,蒙受沉香品格,在香气氤氲之中,拂浊扬清,净化心灵,正是每一个香道中人回馈自然,再生精灵的意义所在。沉香是一种精英文化,又是一种大众文化。
“清月依微香露轻,曲房小院多逢迎。春丛定见饶栖鸟,饮罢莫持红烛行。”李商隐《偶题二首》诗,向我们描述了这样诗意的月夜,清寂的月光伴随着幽香,游走在曲房小院的静谧梦乡。品香要心静如水。心中有香,才能感受香语,香自然会与你在静默中对话。在清净心境里,生命的妙音方能与香氛一起氤氲升华。
沉香是中药瑰宝,它能疏通经络,碎邪安神,解风水之邪毒,治心神不宁、恍惚,治下气而坠痰,能储气而养脾补脏,扶阳益肾、安神开窍,佛家中的大师坐禅也需先焚香,借助香的作用凝神聚气,才能安然入定。《本草纲目》提到沉香,说它是“咀嚼香道”是指从呼吸去享受香气,使香气沁于肺入于丹田,幽然回落于五脏六腑之中,将您带进一个宁静的世界,在高雅享受之中养身健身,能给您带来优美情趣。此时,香的精妙之处,才刚刚揭开帘幕。
亦可相信,她不会是一个因循守旧、疏远时代的老人,而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,玉树临风,超尘拨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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